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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第 1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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泫幽谷關押窮兇極惡之徒,也接納三界之內任何想來此終結無窮無盡生命的神魔。

谷外無門無路,唯有自願才可進入。谷內所有的生靈都會慢慢失去靈性,先是五感,再是記憶,最後化為一縷青煙。

這是一種最輕松的死法,沒有任何疼痛。

谷內風景如畫,對於那些對生有著極大渴求的人來說,清楚的預知自己的死亡,這也是最痛苦的死法。

南槿之所以答應勝遇,不僅僅是因為不想嫁給篷羽,還因為,這裏會在失去五感的同時,再次經歷一遍生前之事。

甚至比生前更加清晰全面,可以以第三者的視角,看清楚自己生前的一切。

她親眼看到她昏迷的那五百年,玢垣是如何照顧她的,也看到,他們成親之後,在棲梧山渡過的那幾年幸福平靜的時光。

還看到,她是如何嫁給玢垣的。

那時她剛剛得知篷羽之所以要殺妖獸取內丹,是為了提升勝遇的修為。她去質問勝遇,為何要靠那樣的法子,就算修為增長緩慢又如何,索性她有那麽多的人護著。

篷羽跟了過來,他護著勝遇,不肯讓她在勝遇面前多說一句。

她愛慕著的人,為了另外一個人,將她耍的團團轉。

阿沅總說,受了委屈,當時一定要討回來。否則,失了先機,日後再計較,便少了份理直氣壯。

所以,她抽了渾天鞭狠狠一鞭子甩了過去,抽在蓬羽身上,連抽三鞭,他一動未動。

她那時覺得他看不起她,第四鞭甩在了自己身上。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,用在蓬羽身上最為見效。果然,他伸手喚來九天劍,與她對起招來。

打鬥間,鞭子不小心打到了勝遇,灼傷了額頭上一小塊皮膚。

他憤怒的質問她,怎麽可以那麽心狠手辣,讓她滾,他再也不想見到她了。

於是,她回了棲梧山,準備跟阿沅學著如何做好一個少主。

原本以為事情到此可以結束了。誰知蓬羽變本加厲,越發心狠手辣,不僅攪騰的妖界人心惶惶,就連常年住在棲梧山的幾個小妖精都躲在了山洞裏,集市也不敢去了。

她那時年輕氣盛,當即上了九重天,將此事告知給天君,誰知天君以即將為篷羽和勝遇賜婚為由,讓她不要聲張。

可她從來不是委屈求全的性子,站在雲臺宮外擂天鼓旁,做了生平最張狂的一件事,劍指天君,要為那些枉死的妖獸們討個公道。

天君久居神座,身上的威壓逼的南槿喘不過氣來,但她仍挺直了脊背,不屈不撓。

眼看南槿就要敲響擂天鼓,喚來天界眾神,天君素手一輝,布了個極其覆雜的陣法,說她若能從陣裏出來,便答應她的條件。

南槿入了陣,才知那陣法野蠻強悍,是個九死一生的殺陣。

後來,還是玢垣及時趕來,救了她一命。

陣法裏,他聰明果敢,身手矯健,精通八卦五行。

那是南槿和玢垣的初見。

白衣少年溫潤如玉,眉目清朗,渾身散發著讓人如沐春風的歡喜。

也是南槿第一次發現,這世上除了緣桄帝君那樣霸道淩厲的男人,還有玢垣那樣朗朗清風的謙謙君子。

只是當時她並沒有認出他就是宋醍,他卻認出了她是阿陌。

後來,篷羽上門,讓她親自去給勝遇道歉,渾天鞭裏有阿爹近千年的修為,勝遇自然無法承受,那額頭大約要留下疤痕。

她心高氣傲,且無錯可認,兩人又熱熱鬧鬧的打了一架。

打完架之後,她還是啟程去了東荒,東荒之地有神草,赤葉黃果,果落之時,取其根須,搗碎之後塗抹在傷口處,無論多麽可怖的傷口,都不會留疤。

東荒之地,遍布瘴氣與兇獸,極其危險。她一身孤勇,縱受了些不輕的傷,到底還是取來了。

只是,篷羽不僅毀了那藥草,還一並毀了阿爹送她的渾天鞭。

他說,他愛的只有勝遇,他要娶的也只會是勝遇。

她不知他為什麽要在那個時候跟她說那些話,只是心裏空落落的。她再也沒有朋友了。

從青玄宮出來,遇見玢垣,她頭腦發熱,直接問他,要不要娶她。

……

泫幽谷內遍植鮮花,常開不敗,起伏的山川綿延不絕,給人一種能滌蕩心靈的安靜與宏偉。這裏,大約是三界最漂亮的地方。

只是如今,南槿已經聞不到鮮花的芬芳,也看不到藍天自由自在飛翔的青鳥,就連耳邊水流的流淌聲也不如之前清晰......

她的思考能力也慢了很多,這裏沒有時間和空間,她只能在心裏默默記著日子,但從今天開始,她將失去這個能力,因為她已經忘了昨天數到第兩千零三天,還是三千零兩天。

很快,她就會忘記棲梧山,忘記阿爹,阿沅,甚至忘了自己是誰。

她感覺有人拉住了她,但這大概只是她的錯覺,因為很早以前她就喪失了觸覺。

南槿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,夢中重新經歷了她近三千年的人生,真實又荒誕。

耳旁氣息流動,仿似有人在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頰。

在泫幽谷太久,她的身體早已僵硬,但她能感覺到來人並無惡意。那人氣息內斂磅礴,罩在她周圍,讓她感覺到舒適又安心。

腦海中的記憶依舊鮮明,她並沒有忘記任何事情。或許忘記了也不知道。

此後,每日都有那個熟悉的氣息在她身邊,有時是一兩個時辰,有時是匆匆而過,也有時候,他會在她身邊待很久。安安靜靜,只有氣息的流動,讓她覺得安心又舒適。

這人究竟是誰?

蓬羽嗎?勝遇說,蓬羽不可能會找到她,而且泫幽谷有進無出,蓬羽決不會以身犯險。

這樣磅礴而又冰涼的氣息,亦不可能是桑夏。

至於那個心裏的名字,她更是不敢猜測。

漸漸的,南槿不僅能清晰的感受到氣息流動,也能真切的感受到有人在觸碰她。小心翼翼,卻又堅定不移。

久違的觸感,南槿內心激動異常,卻表現不出分毫,她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。

那人的手指如同氣息一樣的冰涼,壓在耳側,汩汩而入的強大修為,傳至四肢百骸,安撫了她體內躁動不安的血液。

氣息雖然全然陌生,但一個壓在她心底許多年的名字,呼之欲出!

南槿漸漸全身都有了感覺,偶爾也能聽到一些響動。

與那五百年一模一樣,夜夜與她同塌而眠,日日細致照顧她的男子,分明就是玢垣!

他,不是死了嗎?

作者有話要說: 求熱情的留言,求熱情的留言^ω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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